臉上的掌印整整過了三四日才消了下去,華夫人一直給我來信,說讓我回去給華相賠個不是。
我只是將信放在一旁不理會,無法改變他們的觀念,那我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我的態度,哪怕對他們有一絲影響也好。
算起來小說里到此時應該快要到男三伍朔漠出使的故事情節了,上次的動亂,他蒙著面,所以應該只有女主知道他的容貌,如今他才能大搖大擺的做使臣出使。
對於這個射了我一箭的男子,我沒有半點興趣,總歸是我自己往箭上撞的,也不能怪他。
小說里華淺察覺出伍朔漠對牧遙的心思,便私下找他求合作,讓他不擇手段帶走牧遙。
伍朔漠一開始答應了,然而臨陣倒戈,讓華淺自食惡果,最終徹底遭到仲夜闌厭棄,只是礙於華相權勢才沒有當場休妻,於是接下來男女主就開始盡心儘力的要扳倒華相了。
而華淺不甘於坐以待斃,便塞給下人些錢逃出了晉王府,本想買兇循機報復,卻誤信他人,被賣出勾欄之中,受盡□□。
最終…不提也罷。
所以我只要一不和伍朔漠結盟,二不□□,就不會落得像小說裡面的結局。
打著這個主意,我連皇宮裡舉辦的伍朔漠接風宴都想稱病不參加,隨便他們幾個折騰去。
然而太后卻派人前來探望,我只得打消了避其鋒芒的念頭。
再次坐上去皇宮裡的馬車,這次仲夜闌直接是騎馬跟著,都不願和我同車了,所以馬車裡面只有我、千芷和……牧遙。
仲夜闌如今正寵著她,自然走哪都要帶著。
於是就形成了現在我們三個的尷尬場面,不過牧遙不願多理我,估計在想著如何進宮找靠山給牧家翻案——牧家雖然沒有被殺只是流放,但終究是冤枉的,先前牧遙可能羈絆於和仲夜闌的感情問題,沒有別的心思。現在他們的感情在我的推動下和和美美,所以估計她也該騰出手收拾華相了。
我的三觀正在和我想活命這個想法激烈搏鬥,三觀告訴我華府罪有應得,可是我想活下去這個願望告訴我那些事情本應該是和我無關。
若是華相能聽我一勸,辭官回鄉,也就半等於流放了,勉強算是設計牧遙家人的後果。人都是自私的,我又何嘗不想活命,說不定那樣就能逃過滿門抄斬的下場,可惜華相醉心權勢太過頑固。
想的我頭疼也分不清孰重孰輕,因此我也顧不上和牧遙搭話了。馬車裡也只有千芷比較專心——專心致志的怒視著牧遙。
到了皇宮後,我便老老實實跟在仲夜闌身邊,畢竟這種場合下,我還是晉王妃,他也不能太過疏離,只不過卻是刻意和我保持距離,似乎怕我又突然撲上去抱他。
我不由得嗤之以鼻,真是自作多情了,我也不是見誰都抱的好嘛。
進了宴席裡面,就按各自的位置坐好,我正好看到斜對面是華相一家。
華深擠眉弄眼的沖我示意,我不由得一笑,也沖他點了點頭,餘光看到華相自顧自的飲著酒,似是完全沒看到我一樣。
這個老頭真是又固執又氣性大。
同時也注意到我正對面坐著一名面目英俊的男子,他時不時的瞄向仲夜闌身後——牧遙所在的位置,還有牧遙一臉震驚的看著他。
我就知道他應該就是男三伍朔漠了,小說里牧遙一開始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,所以現在才這麼吃驚。
忍不住觀察了一下他,生的是英氣逼人,笑起來卻又痞中帶乖,真是經典的瑪麗蘇套路,所有優秀的男子都只會圍著女主轉,女主身邊的男人就是個頂個的優秀。
應是察覺到我的目光,他看向了我,目光明顯的閃了閃,就趕緊轉開視線,拿起酒杯掩飾。
或許他認出來我就是當時為仲夜闌擋了那一箭的人,所以有點心虛吧。
說起來他射的又不是要害,若是我知道推不動仲夜闌,就直接推開牧遙後,裝裝樣子喊兩聲就好了,總歸仲夜闌男主光環護體死不了,平白讓我自己受了這麼多罪。
不過片刻,皇上太后還有戚貴妃就相攜而來,然後就是一系列客套而無聊的外交話語,我就低頭做出一副賢良恭順的模樣,其實思緒早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。
「把筷子給我放下來。」身邊坐著的仲夜闌突然開口,語氣帶著些許不耐。
我一愣,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發獃就喜歡拿著筷子擺弄吃的,盤子里的糕點已經被我戳的支離破碎,看著著實不雅。
仲夜闌的臉色不太好,我只覺得他莫名其妙,我又沒有戳他的吃食,難不成因為我浪費糧食他才生氣。
心裡無語,再加上這宴會著實煩悶,我便開口要入廁,仲夜闌只當沒有聽見,我也就自顧自的離開了。
皇宮太大,我不敢走遠,就隨便尋了處假山坐下透透氣,等宴會差不多結束了再回去。
只是才坐了片刻,就聽到一道聲音傳過來:「晉王妃怎會一人在此?」
聲音聽著不怎麼耳熟,我偏了偏頭不由得一愣,怎麼會是伍朔漠。
「大皇子又怎會在此?」我起身拍了拍衣角帶上的草屑,規規矩矩行了個裡。
伍朔漠看著我的動作,愣了一下才開口:「晉王妃和傳言中的似乎很是不同。」
傳言?牧遙說出來的傳言嗎?那肯定沒我什麼好話。
我笑笑不語,就想尋個由頭離開,畢竟對於這個牧遙的狂熱粉,我接近可沒什麼好處。
可是他卻不想就此放過我:「以往聽傳言晉王和王妃伉儷情深,讓我頗為羨慕,只是我方才看著你們似是頗為冷淡呢?」
這個伍朔漠打什麼主意,也太自來熟了吧?小說里可是華淺先找上他求合作的,現在怎麼變成他倒貼了?
「夫妻之間的事哪有那麼簡單,越是表現的濃情愜意的夫妻,關係未必就好,而相敬如賓的夫妻才為長久,大皇子成婚之後就會明白這些道理了。」我淡笑回應,拿出自己已婚婦女的優勢來壓他。
伍朔漠也是笑了笑,隨後目露精光:「說起來成婚,我倒是有個心上人……」
你心上人和我有毛線關係,跟我說幹啥?
「就是方才晉王身後的丫鬟,看著頗合我眼緣,就怕晉王不願放手啊。」
伍朔漠做出一副惋惜模樣,卻是不停留意我的神情。
這位兄弟能不能再明顯一點?就差沒直接對我說:我看上了牧遙,你成全了我,也是成全你自己和仲夜闌。
「那你問晉王去吧,我做不了他的主。」我絲毫不接招。
伍朔漠的驚愕掩飾都掩飾不住了,畢竟在他打聽的情況下,我可是深愛仲夜闌又善妒的,沒道理送上門的盟友不接受。
不過我可是知道和他結盟的下場是什麼,他臨陣倒戈倒是成全了他有情有義,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設,而華淺就沒那麼幸運了。
「王妃難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嗎?我是說我們可以合作各取所需,你幫我……」
「咳咳咳……」
我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話,迎著他皺眉不滿的表情,我故意做出一副虛弱的模樣:「大皇子請諒解,自從祭祖典禮上我被不知何處來的賊人射了一箭後,我的身體就愈發不好了,一遇涼就止不住咳起來,所以我就先告辭了。」
伍朔漠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尷尬,他以為我不知道是誰射的箭,但是我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,看他還有沒有臉繼續拉著我說。
然而我卻低估了他的臉皮厚度,剛轉身,他又一步邁到我面前,伸出長臂擋住了我的路:「晉王妃且慢……」
「滿朝都在為大皇子接風洗塵,大皇子怎麼撂下那麼多人獨自跑出來呢?」
一道明黃色身影從一旁的假山後一閃而出。